论坛广播台
广播台右侧结束

主题: 追忆潘明光(转载)

  • 临风悒悒
楼主回复
  • 阅读:13092
  • 回复:3
  • 发表于:2016/2/22 21:26:37
  • 来自:江西
  1. 楼主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寻乌社区。

立即注册。已有帐号? 登录或使用QQ登录微信登录新浪微博登录

临风按:我一直对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寻邬籍知识分子抱有很大的兴趣,曾经请求他们的后裔或知情人提供资料,企图对寻邬籍知识分子和寻邬乡村社会的嬗变作一番探究,但一直得不到回应。正月初七,正当我沉迷于长举高山庵的历史时,突然有人加我的QQ,并对我《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部分寻乌籍知识分子简介》一文中关于潘明光的记录提出异议。“11、潘明光,字照凡,项山乡苎园村人,先后就读于大陆大学政治经济系、日本明治大学政治经济科,曾任实业部部员,内政部机要秘书,1945年10月-1949年5月任黎川县县长(后逃往福建)。”——这份记录确实是利用《潘氏六修谱》和黎川方面的资料拼凑的,但当时我挤不出时间来考虑这位潘先生话,直到今晚才去浏览黎川方面的信息,将潘先生与两位黎川网民的文章汇集起来,一并推荐给寻乌乡亲。

黎川民国最后一任县长潘明光

潘叶挺

(原文载于:新抚州网http://jiaju.0794.org/thread-242719-1-1.html)

有人说一个完整的家庭其成员组成应该是这样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母和子女。因为没有这种福分,我小时候曾经问起父亲:为什么见不到爷爷?父亲以沉默居多,最多也就是说爷爷在解放前已经不在了。再后来也就是在左邻右舍的口中知道,爷爷曾经做过官,后来被打靶了(乡下对枪决的说法)。那时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从人们的口中知道爷爷绝对是个人物,村里老一辈的人最自豪的说法就是养育出了我爷爷和伯父这样有成就的人。爷爷和伯父是上一辈老人口中的标杆,也是我家读书人身份的印记,用老人们的说法我家是有“书种”的,这样的家庭应该受到尊重的。

自幼离开爷爷的父亲手中没有一张全家的合影,更谈不上爷爷个人的相片,但是保存完整一块瓷像,是奶奶的遗像。因为奶奶的遗像端庄秀丽,所以客人一进家门常常就被吸引,带来一番赞誉。但其时除了像中的奶奶,我还有一位跟叔父生活在一起的奶奶,后来我知道瓷像中的奶奶生育了伯父和父亲。爷爷一生经历两次婚姻,所以我有叔父与姑妈,其中还有一位姑妈原是奶奶的贴身丫环,因爷爷蒙难后追随奶奶甘苦与共也就成了一家人。奶奶的遗像显示她在一九四一年已经离开人世,遗像上有伯父隽秀的笔迹,其时只有十岁的伯父已经写得一手好字,并注明瓷像制作于赣州。历史上一九四一年抗日战争进入坚持阶段,爷爷也还未赴黎川县任职。奶奶的遗像辗转到了父亲手上,应该是伯父还回过一次乡下留下的,中间过程如何已经无法考证,因为伯父与父亲的第二次见面已经时隔五十年。奶奶的遗像得以保存还得感谢一位侠义的村中长辈,受父亲重托秘密保管避免在批斗、抄家中被毁,不然我这一生也许无缘再见奶奶生前尊容。

    爷爷当时还有留学日本带回来的生活用品,其中我记得有一把不锈钢的勺子,制作精美,我还使用过。其次我还记得还有一个砚盘,用于写毛笔字的;以及一个漆面深沉做工良好的木箱,应该是跟随过爷爷漂洋过海读书作伴的,后来我上高中寄宿时还用过。至于曾祖父是如何生育了爷爷、如何筹资让天资聪颖的爷爷一路从穷乡僻壤到十里洋场的上海读大学,再东渡日本留学,已经无从考究,历史已经湮没了前尘往事。小时候,我经常听到左邻右舍的人串门时,笑侃还在世的奶奶(在本文以下称“小奶奶”),说她一定还收藏了银元、金条,还有值钱的东西没有被抄家的时候发现。这个时候小奶奶总是用她浓重的赣州口音一再声明,爷爷没有留给她任何值钱的东西,有的是几个子女和受的苦难。但没有人能够体会她的痛楚,她也坚强得不再回忆曾经体面的生活。小奶奶说过叔父最像爷爷,但因为没有任何的佐证,所以小奶奶怎么说我都没有办法对爷爷有个印象。直到2014年初我将黎川县第一届县议会的合影旧照晒了出来,仔细比对一下,发觉叔父与爷爷的轮廓气质有十分之相似,一样透露出不凡的气质,这也是初见叔父的人透过他粗重衣服后看到的第一印象。只是可惜叔父已经被枉费一生,原因容下再叙。

    用父亲的话说感谢***,没有了阶级斗争开始了改革开放才有我们这些所谓“地主阶级”的后代的自由,在同一个社会平台上可以正常的生活、发展。乡下四面环山,小时候连个电都没有,点着煤油灯盏,一间残缺不全的小学,为了能够让子女更好的读书父亲费尽全力将家迁移到了我母亲出生的小镇、曾经的县城,但已属于广东界内。巧的是我在小镇上也遇到了与爷爷奶奶有交往的老人,得以幸存一些历史的记忆。爷爷就在我家搬迁的小镇上读的中学,老人传闻爷爷上中学起就很活跃,还早恋但读书成绩一流。爷爷中学期间曾经与一优秀女生传出绯闻,但结果无疾而终,该女生后来嫁给了一位省里的大官。爷爷是何时在县城读高中、何时毕业、如何进入上海著名的大厦大学的,已经无踪迹可查,毕竟历时将近一个世纪。

    从遗留的历史记录中,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爷爷出生于1908年,农历戊申年,史称清光绪三十四年。那么按此推论他在二十年代于上海读的大学,一间在民国名盛一时被誉为“东方的哥伦比亚大学”的大夏大学,知名校友有郭沫若、田汉、徐志摩等人。而来自天府之国四川重庆的奶奶在此与爷爷相识,且为同窗。爷爷是那一年东渡日本留学的,只有日本早稻田大学(一说为日本明治大学)才能有据可查。关于爷爷日本留学之事,张炳炎老先生回忆爷爷时曾提起过,当年他跟随爷爷下乡公干时听爷爷讲起过留日期间去过泡温泉,地名好像有个“冈”字,我想也许可能是富冈或玲冈什么的。

    爷爷学成回国,进入了南京国民政府实业部任职(时间不详),其时奶奶亦任职实业部会计室主管,才子佳人终成佳偶。这段历史在我父亲整理族谱涉及到爷爷历史时,请爷爷原秘书卢顺端老先生执笔简述传记时提到。当时我还一度认为爷爷是在原南京总统府做过事,因为南京总统府遗址中也有一间会计室,而奶奶从事的是会计职务。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能够读上大学的女性凤毛麟角,奶奶从山城重庆到上海接受高等教育,其身世背景可见一斑,卢顺端老人只提到奶奶是大家闺秀,并无进一步详述。一九三七年抗日战争爆发,国民政府西迁重庆,爷爷携眷返赣,任职江西省公路局党书记等职。这一历史变故改变了爷爷和奶奶、乃至我父亲的命运,再次说明了一个人的命运是跟国家、民族和政治相关的。其时伯父和我父亲已经出世,因为时局紧张怀有身孕的回到了乡下休养,这也是为什么小镇上有些老人会认识奶奶的缘故。与奶奶认识的老人回忆起奶奶的事情,第一句话还是称赞她的端庄美丽、知书识理,在那么偏僻的小地方也确实难得一见如奶奶这般优秀的、秀外慧中的女性。但是奶奶福薄,最终因难产离世于乡下,留下少年的伯父和年幼父亲。其时伯父已经懂事,他记得奶奶的模样,更是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年仅10岁的伯父在赣州找人给奶奶制作了一块瓷像,将奶奶的音容笑貌留存于世。

    小时候,听老人讲过一件爷爷和奶奶之间的趣事。奶奶居住在乡下之时,爷爷捎带或邮寄给奶奶的信不时被人偷看,让人非常气恼但又无其他更好途径。后来,爷爷和奶奶一合计,改用了英文书信,让那些人如看天书从此再无干扰。奶奶的出生地为重庆,在长江边。传闻爷爷奶奶有携伯父探亲,当时伯父在长江边玩差点被溺,给爷爷狠狠教训了一顿。九十年代末期我曾经因负责重庆业务驻地办公近一年的时间,我特意将办事处设在奶奶的出生地附近,并也走访过一些老人,但已经错过太长的时间,奶奶那边的家属没有踪迹可寻,至今成为遗憾。所以,今日也特意奉上奶奶的遗照,盼望有生之年还能寻得奶奶娘家亲人的信息,不管是大陆还是台湾、或是世界各地。

    奶奶去世之时,爷爷还任职江西省公路局之际。至于爷爷是何时与小奶奶相识并结为秦晋之好,现在也许无人知道了。我知道的是小奶奶应该为赣州人,长得非常漂亮,但没有生伯父和父亲的奶奶那样读过许多书。至于爷爷去黎川任职,按卢顺端老先生的说法,时间方面应该是在1945年,抗日战争结束后国民政府政工人员从政之时;但也有在1944年即上任黎川的传闻。正因为此,黎川也就成了我家两代人心头永远的痛,我父亲生前未踏足过黎川,而伯父也从未再经伤心之地。在黎川,还有老一辈的人会见过伯父,伯父年少时期在黎川读过中学,据说当年的伯父不单止字写得好,口才也不错,曾经在黎川举办的演讲比赛中得过一等奖。伯父遗传了爷爷的优点,一米八的身高,一表人才且擅长运动,曾经是江西省的男排队员。爷爷遇难之际,伯父正上大学,原本是准备考取上海交通大学的,后来家中变故只得改为国立中山大学(南昌大学),自此人生轨迹开始改变。而深受家庭巨变的伯父从此变得沉默寡言,也抽上了烟,在大学期间寒暑假无家可归漂泊在外如浮萍一般。学业优秀的他还提前一年毕业,开始奔赴国家建设所需要的地方。

    爷爷自1949年5月被新政权收押后,至1952年三年多的时间,在他人生最后的阶段中发生了什么已无人知许。作为一介书生经受牢狱之灾、牵挂着妻儿老小也许还要经受折磨,这是社会发生革命和战争所带来的不幸。人生苦短经此劫难令人嘘唏,更是警示后人追求和平热爱生活,避免重遭覆辙。而在此同时,远在乡下的小奶奶和她的儿女们也经受着非人的政治折磨,她们被扣上了“反革命”家属和阶级敌人的帽子,无休止的批斗、抄家成了家常便饭。两年前我回了一趟乡下,知情的老人指着一栋破旧的三层木楼说:“那,就是在三楼你父亲批斗完后被关在那里写总结,中午有人看着不给饭吃,后来是好心的小伙伴趁人不注意偷偷的塞了半碗米饭进去。”可怜父亲连爷爷啥样子都不知道就被要求反省他一直搞不懂的什么“反革命”罪,稍有不从还得经受更多折磨。像他这种身份当时根本没有人敢多接近,这也是父亲成家晚的原因。写到这里,我再次想起当时来自梅县插队的知青王来禄先生,是他敢冒与反革命分子同伍的风险架起伯父与父亲书信往来的桥梁,让这对难兄难弟互相扶持鼓励度过最艰难的时期,直至50年后再次相见。去年春节,敬爱的王来禄先生也离开人世,带着铮铮铁骨和人间正气,让我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

    我相信黎川的老一辈中有些人应该见过小奶奶,或者知道她。可能更多的传闻是关于她的美貌,但并不知道她的坚强和忠贞。我记忆中她有那种让人不可靠近的惊艳、泼辣。后来我理解了,她30岁开始守寡从县长夫人沦落到农村成为“地主、阶级敌人”,在人生地不熟的乡下在20多年的阶级斗争中常常被绑着游村、批斗示众,她必须保全自己还得护翼身下的儿女,泼辣是一种适应环境的本能,小时候我记得她操着一口赣州口音骂起人来简直是如小老虎一般。即便如此,我的叔父因为经常见到小奶奶被抓被绑游村示众受到刺激,从此变得孤僻不敢见人,终身未娶枉费一生。从小奶奶身上我也看到什么是天生丽质,农村四十多年的风吹日晒、繁重劳作加上没完没了的政治压力,依然改变不了她美丽的皮肤和窈窕的身段,比起当今人造的各种所谓的美女不知强多少。她的坚强和经历应该得到世人的尊敬,她的命运也代表了那个时代同一身份、同一际遇的幸与不幸的许多人。

    小奶奶给了我叔父、姑妈们生命,也尽了最大的努力保护了她们。我父亲因孤身一人在家,在小奶奶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只能独自承受一切压力。我至今仍记得在小学毕业收到中学录取通知书之日,父亲掉了眼泪,他高小未读完就因为身份问题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权利,卷起被褥一路哭着回到乡下茅屋,他后来靠着努力还是认识了许多字,看完了爷爷留下来的三国演义、红楼梦等。爷爷在世时说过,他的儿子都必须上大学、女儿必须读到高中以上,结果最终只有伯父完成爷爷心愿。其实,爷爷连伯父从文、我父亲从武都已经考虑安排了,确实也符合他们的性格特点,爷爷有先见之明。据父亲讲,我叔父的读书成绩也相当不错,但再好的成绩因为阶级身份也只能靠边站,升学没他的份。而我那得到小奶奶遗传长得漂亮的姑妈最终连大字都不认识几筐,曾经有阶级出身好的党员宁愿放弃身份娶姑妈,姑妈却不愿意拖累人家,再次见证了潘家人的忠厚善良。

    今日追忆往事尤为后悔,当年小奶奶在世时我不谙世事,不懂得历史的可贵,没有追寻可以挖掘挽留的见证人和事件,徒留遗憾。特别是小奶奶经历了包括黎川在内的所有事件,她是历史最好的见证人之一。旧事重提,难免伤心往事不堪回首。但人总得往前看,也得用智慧的眼睛来客观的分析和看待历史,我需要还原一个真实的爷爷给世人,这才是社会的进步、历史的进步。我无意中于网络中看到一些粉饰是非、不顾历史真相无知的人写的关于爷爷东西,甚为之可怜。对此我只能一笑了之,记得小时候看电影,共产党员都长得正气凛然英俊潇洒的,而国民党的反面角色尽是猥琐一脸奸相之徒,迷惑过好长一段时期,后来才知道宣传也可以有目的和手法的,水深火热的场景也是可以艺术描绘的。不过我想人要有道德的底线和良心,毕竟世上还有报应一说,人不能势利的以成败论英雄而罔顾一切道义和真相。

但历史总得过去,谁都不能活在它的阴影下,随着人生阅历的增加,我也看透了不少问题,追求更好的生活珍惜当下也许是对先人最好的安慰,这也是他们所愿。从这一点上来说,我祈愿爷爷在天之灵安息,您可以安慰的是您一直在我心中,我们所有人都不曾忘记您,您曾经在抗日战争中为国家所作的贡献不会被抹杀的,您曾经为当地的百姓做过的有益事情总是还有人记得的。最后,也祈求您保佑我早一天能够找到奶奶娘家的亲人,让您们无憾人间。

2014年7月13日

清明前夕话旧事

黄健平

(原载于:风雅黎川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u/2440807653

在我的QQ群里,有一位新结识的朋友,网名潘生,民国时期黎川最后一任县长,潘明光的嫡孙,七十年代生人。如果不是网络,不可能认识潘生。在众多网友中,潘生是比较特殊的一位。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其复杂的身世,和对黎川的情感之痛。我理解潘生的心情,当看到QQ那闪烁的图标,我感受到了潘生内心的沉重与隐痛。

老一辈黎川人,说起潘明光,应该并不陌生,民国政府最后一任县长,老百姓昔日的“父母官”。潘明光,江西寻乌县人,1944年民国政府大夏将倾之际,临危受命履职黎川县县长。一介书生,毕业于东京旱稻田大学的潘明光,怀着一腔报国的热情,和对蒋介石的最后希望,坚守一隅忠君效国。纷乱之际,有人劝说,解放军快来了,赶快逃吧。迂腐愚忠的潘明光,觉得守土有责,弃城而逃不是仕人所为。1949年,黎川解放,1952年潘明光,在原体育场后面四小河畔菜地中被新生的人民政府镇压。

黎川成了潘明光家人的伤心之地。62年的今天,清明前夕,潘明光的孙子,远在广东的潘生,很想知道爷爷葬身何处,那怕有个具体的位置或模糊标志,后人的凭吊之心也就有个归宿。如能找到爷爷的历史碎片,那怕一些蛛丝马迹,也是莫大的安慰,潘生很想认识一个真实的祖父。作为从未谋面的朋友,冥冥之中,我觉得有一份责任,了解那段不堪的民国历史,打捞与潘明光有关的点滴记忆,不管好与坏、正与反,属于历史的东西,都有其认识的必要与收藏的价值。

62年,在历史的长廊中,并不算遥远,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黎川老街的深处,我们竟然找到了一位,潘明光昔日的老部下,张炳炎老人。年已九旬、风烛残年的老人,已经双目失明,当我说明来意,他无比惊恐与不安。老人不愿回忆那段历史,反复唠叨满意现在的生活,一个旧政府幸存的职员,如今每月有2000元生活费,他很感激党和政府。老人说的是真心话,我理解老人的心情。作为一个曾经的“反革命”,历尽沧桑几度生死,如今生活无忧安度晚年,剩下的只是满足和感谢。在我的反复解释和鼓励下,老人才解除思想顾虑,零零碎碎回忆了一些与潘明光有关的生活。

1946年,我19岁,考上了黎川县政府户政室技士,第二年又考上了户政室主任,那时的县长就是潘明光。据我的了解,前面几位有彭育英、朱维汉、费绍宏、陈鉴阳,那时县长是三年一届,他们都没做满,时间不长,只有潘明光的时间最长,从1945年至1949年黎川解放。那年月兵荒马乱,历任县长都没有什么政绩,只有朱维汉还值得一说,长达十华里的黎川新街,现在叫老街,就是朱一手规划做成的,算是做了件好事。彭育英到处抓丁,有人要杀他,最后学生们发起了有名的“黎川事件”,将彭赶出了黎川;朱维汉是个麻子,在黎川口碑不是很好,有人在南昌的《知行报》上写了首《竹枝词》,进行挖苦讽刺,朱从黎川离开后,据说去了南京开饭店,赚了不少钱;潘明光到黎川前,担任江西公路局党部书记,寻乌县人,作为东京早稻田毕业的大学生,学问很好,一手中楷毛笔写得相当漂亮。潘明光长得一表人材,为人也谦和,没什么架子,一口的土话,一个很有才华和抱负的人。

那时县政府在薛家新屋办公,现农业银行位置,刚考进去时,年轻胆小,看见县长就怕,后来当上了户政室主任,就经常与县长接触,一星期开一次县政会,参加会的有五科四室,即民政科、财政科、建设科、军事科、教育科、秘书室、户政室、会计室、合作指导室,我记得潘明光的秘书叫罗秉祹,寻乌人,财政科长叫卢顺端,寻乌人,兼任粮管处副处长,处长是县长兼任。军事科长叫郭正文,民政科长姓陈,名字忘了,重要位置都是潘明光从老家带来的,潘明光很会当官,协调关系比较好。当时黎川县关系复杂,派系林立,县城有青龙帮孙杨芬,国民党部书记余景文势力很大,地方上有西北虎武全夫,东北虎杨伯清等等,潘明光关系协调得可以,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要说政绩实事求是的说,潘明光为黎川做了不少的好事,比发说兴办教育、维护社会治安、建设体育场所、兴修县志等等,在老百姓有广泛的影响。

有一件事,我印象很深刻。抗战胜利后,驻扎黎川的国民党第44后方医院,已经痊愈的伤员20多人,趁乱在黎川贩卖稻谷,那年月粮食比金子贵,他们武装押运,当地粮价疯涨,老百姓怨声载道。一次,这伙残兵败将又收购了近40车稻谷要冲卡出县,他们提着武器到县政府要求无条件放行。危机时刻,潘明光毫无惧色,沉着应对,指挥地方武装,将这伙国民党士兵包围,潘明光亲自用枪抵着为头的连长,剑拔弩张中,解除了所有士兵的枪支,并将他们关押进了看守所。这一事件的成功处理,缓解了本县的粮食供应,稳定了粮价,老百姓反映较好。

那时候,县长也经常下乡,有时会叫上我陪同。一次下乡回来,潘明光一时兴起,送给了我一幅字画,中楷《满江红》,我装裱后挂在家里。解放后,我母亲匆忙卸下烧了,谁还敢保留那些东西,都是罪证。之后的事,就不清楚了,潘明光作为“反革命”头子,被镇压,我作为“小反革命”,也被送进了黑龙江监狱,一去就是十八年,七十年代才回到家乡。还好,我因为参加了武全夫的起义部队,后来被平反并安排了工作,我感谢党和政府的政策英明。

说实话,我是过来人,知道旧社会的混乱和民众的疾苦,现在的政府能够把社会管理得这么好,人民安居乐业,确实不容易,因为经历过才有比较,现在的年青人完全不晓得。——清明快到了,作为潘明光的后人,想寻找先人的坟茔墓地,也属人之常情,至于其他的,过去就过去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历史……

告别老人,我心潮起伏,是啊,过去的成为历史,而作为历史中的个体,该怎样认清时代和历史,把握自己的人生,这就是我们必须思考的问题。假如抗战胜利之后,蒋介石不发动内战,而是走联合执政的道路,假如个人的命运能够超然于历史的变局,潘明光将又是一番怎样的人生……

2014年4月2日

旧话重提潘明光

                                     黄少清

(原文载于:风雅黎川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u/2440807653)

前两天,我正在黎川二小操场晨练,“风雅黎川”博主黄健平先生告诉我,黎川民国时期最后一任县长的孙子,写了一篇关于他爷爷的文章。我找网络,仔细阅读了潘明光孙子潘叶挺的文稿,内心萌动了想写一篇小文的冲动。我写文章的目的,当然不是为潘明光翻案之类,因为那已经是历史,历史是岁月铸定的事实,但是历史又是现实的镜子,它鉴古知今,让人懂得,什么是我们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对于黎川的古今,我略知些许,对旧时代的潘明光,当然也了解一二。

    潘明光(1908—1952),江西寻乌县人,早年毕业于上海大厦大学,后留学于日本早稻田大学,用今天的话来说,属于海归一族了。归国后,他履职于国民政府实业部,也许想做一个实业家,1937年抗战爆发,国民政府西迁,潘明光只得携妻回赣,就职于公路局书记长,其时,他的梦想还是实业兴国。在职之际,他注重创造,克服困难,为国分忧,为抗日效力。1945年,抗战胜利,党工人员从政,潘明光被民国省政府任命为黎川县长,到1949年5月,黎川解放,潘明光被下属县自卫中队长杨兰波挟持,献俘于当时民革江西筹委会武纪彬领导的“闽赣边区人民游击总队”。1952年被黎川县人民政府处决于黎川县人民体育场城墙后菜地中(现电信局与双好超市地段)。有人说处决于吴家桥,这是一种误传。笔者曾采访过几位亲见行刑者,他们众口一词,都说处决地址在今天的双好超市南面约200余米处。

    潘明光被处决,这是新旧政权更替历史铸造的,我们无须过多评论。

    但,对潘明光的为人为官,黎川老一代知情者,都是一种赞赏的态度。笔者曾问过当时的亲历者,潘既然是个“反动县长”,那他该有血债了吧?受访者说,没听说,只是因为他是国民党的县长,被镇压是再自然不过了。相反,人们叙说这位“反动县长”的旧事时,我倒觉得他并不反动,甚至产生为民办事的好官印象。上初中时,我住的厅子里,有一位民国时的商会会长,他名叫丁吁清(音译名)。他常常挨斗,“坐飞机”,冬天被泼冷水等,在蔬菜社里被监督劳动。劳动之余,他喜欢讲故事,我当时年纪尚小,觉得他是反革命,可又不像反革命,文化水平高,字写得特别漂亮。他讲到旧县长时,神态中往往是赞许。我便问道,那反动县长肯定是欺压百姓,闹得贫下中农“妻离子散”,走投无路了。他常常叹息说:唉,你们还小,哪能知道这些呢。

    从他的断章残篇中,我渐渐形成了这么一个印象:潘是一个大学问家,各方关系协调自如,为黎川做了不少好事!

    往事如烟,对于过去的事,随着年岁的增长,大多都已淡忘。而关于潘明光,有四件事我仍记忆犹新:

    第一,潘到黎川任职时,虽是抗战胜利,但社会纷乱芜杂,当时黎川是抗日后方,各方逃难群众聚集,一个小小县城,集聚好几万民众,物价飞涨,粮食非常紧俏。国民党第44后方医院驻扎在黎川,很多国民党伤兵在黎川养伤治疗,这些兵士,纪律松散,乘乱打劫,与不法商人勾结,参与粮食贩运,经常偷运粮食出县。有一次,20多名士兵非法贩运40多车稻谷,要强行过境出县。他们仗着手上有枪,围困县府要挟县长,潘明光无所畏惧,沉着应对,组织和指挥地方力量,将这伙国民党士兵,一举包围,潘用手枪直抵连长头目,逼其放下武器,这一次围府劫粮事件,得到了妥善处理。事后,潘明光大力加强市场管理,协调各方势力,阐明利害,禁止粮食外流,以稳定社会人心,黎川粮价得到很好的遏制,社会治安渐趋平稳。

    第二件事是关于黎川体育场的故事。民国时期的黎川,在城里铁炉岭一带(今电信局、双好超市地址),有一片空地,有人***建了许多棚屋,也有人垦荒种菜,中间有一些平地,虽是活动场所,但缺少整体规划。潘到黎川后,动员社会各界,尤其是有钱绅士及有影响的人员,建设一个大型的群众活动中心。在会上他再三强调,黎川历史文化深厚,以清进士举人之多,在全省及至全国影响巨大,可惜目前,县里连一个综合性活动场所都没有。万人集会,民众观看文明戏,学校举办运动会都无法举行。黎川要发展,民众要活动,创建一个大型场所,成为潘到黎川后的一件大事。于是他动员各界,冲破阻力,拆除了一大批乱占地盘的建筑,开辟了一块巨大的场地,搭建了一个大舞台,从此,黎川县人,有了一个叫体育场的地方。这个地方从民国延伸到建国后,凡有大型群众集会,电影公开放映,文明戏演出,全民运动会的召开,都在这地方举行,只是这地方,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时任政府管理不力,让人胡乱占地,允许一些单位乱建房屋,把一个很好的群众活动场所,搞得乌烟瘴气最后废弃。到现在人们才意识到,伪县长还真为黎川人做了件好事,因此人们在叹息中思考,历史的发展有着怎样的真实与逻辑。

    第三件事,因为潘明光是个读书人,潘到黎川后,深懂得要使国民进步,那就得办好教育,民众有了文化,黎川才会发展。办好教育是医治民愚的一剂药方。他来黎第一年,就大兴教育,尤其大抓小学普通教育。这一年,黎川有公私立小学150所,在校学生6200多人,此时县府经济拮据,但应黎川县立中学校长武惕予要求,拨公田及建设款项给县中,重修孔庙,建成了较为正规的中学。

    第四件事,重视传统历史文化,组织力量编修地方志书。黎川历史源远流长,但从清朝至民国历史,由于战乱频乃,修史曾经中断。潘履职黎川后,委托黎川文化长者李啸天、涂宗鼐等人,全面搜集有关政治经济、历史文化资料,续写从咸丰十年至民国的历史编章。作为新城县更名后的第一部《黎川县志》,经过几年的辛苦努力,1949年初终于编撰完成。就在该史书即将付梓之即,由于形势大变加上县财政拮据,《黎川县志》印制工作,只好暂且阁置。1952年春天,黎川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洪水,县政府办公场所被淹,《黎川县志》书稿全被水浸腐烂,李啸天、涂宗鼐捶胸顿足,仰天大哭,李啸天抑郁成疾,这一年春天,李啸天抱憾而终。这一损失终究成为黎川历史上的千古之恨。

    回忆这些往事,我似乎有些感慨了,人啊,都是生活历史之中,对与错,是与非,都付谈笑之中。作为个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准确把握人生,逃过人生中的不幸与劫难。但不管王候还是败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格,白居易、王安石、范仲淹、秦桧、严蒿父子,都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官吏,为什么有人被历史记住,而有人被历史唾弃,我想无非就是人的品德,人的心志。民心是一杆称,不管你位居何职,只要你为老百姓实实在在做过一些事,历史终究不会淹没你的光辉!

                                       2014年4月19日

我与黎川,永世情缘

潘叶挺

(原文载于:风雅黎川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u/2440807653

有一个地方,在我的脑海中镌刻了三十几载,它的名字叫黎川。有人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生命之城,它要么有着刻骨铭心的往事,要么有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黎川就是我的生命之城之一,这里有过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这里与我家的命运息息相关,这里甚至可以说是我家扎过根的地方。所有这一切,皆因黎川民国时期最后一任县长,是我的爷爷潘明光。

小时候,“黎川”是一个符号,它从我的继祖母(小奶奶)和我父亲,以及左邻右舍的人们口中说出,对应的是爷爷的名字和县长的故事。那时文革已经结束,人们再也没有势不两立的阶级斗争观念,从无休止的运动中停歇、反思过来的村里人重新审视过往的一切,从心底又一次燃起了对爷爷和伯父的崇敬。毕竟,在社会底层的人们骨子里还是善良的,他们敬重有文化有能力的人,尽管他们曾经被鼓动过做了那些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的事情。但那时的黎川,就是一个地名,对我来说只有想象,甚至觉得它也许是一个大地方,有着城市的规模。与此同时,与之相随不时在我耳畔响起的另外一个城市,则是赣州;它更多从小奶奶的口中说出。

后来上学读书了,我看过地图,专门去查找过黎川的位置,发现原来还有点遥远,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在地图上甚至并不起眼。但无论是小奶奶还是我的父亲,他们都不太愿意过多的提到这个地方。今天我明白了,在他们过往的记忆中,因为爷爷在黎川做过县长的历史,这一事件成了依附人身半生的“历史罪名”,带给他们太多的痛苦和罪过,那时候的可以接触到的宣传教育主流仍是说国民党是祸国殃民的反动派,我依稀记得村里的老墙上甚至还可以看到“一定要解放台湾”的宣传标语。这时候的黎川,在我的眼里是还有一点“政治色彩”的,受党和学校的教育,潜意识里简单的认为凡是国民党统治的地方老百姓是被压迫、被剥削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既然如此,家里人那就只能少提爷爷,避免惹事上身,他们担心这种阶级斗争不知道会不会复发。

但后来的情况改变了我的看法,产生过迷惑。八十年代中后期,我生活的小镇上陆续有从台湾返回大陆探亲的老兵或是解放前去了台湾如今回来寻亲的人,衣着光鲜大件小件的带回来,还受到当地政府部门的热情款待,大有衣锦还乡之势。改革开放之下,各地积极发展经济,有点钱的港澳台同胞成了投资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中有部分人的身份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的转变,那些“电影中曾经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又回来了,真让人看花了眼。这时候,我听过父亲和人聊天也偶尔说起,说当年爷爷要是在黎川一走了之,也许今天一样可以风光回来。但他随后马上又说不可能,爷爷不会这样做,他做官没有作过恶更愿意留下来哪怕回家耕田,要走也会将家人全部带走,他说得是如此的坚定。这时候我就在想,黎川应该是爷爷有所作为的地方,而且是他人生一个新起点和终点。

就这样,黎川在我的成长和记忆中逐渐明显、清晰。但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修族谱,需要提供爷爷的资料和信息,我才首次理顺有关爷爷的历史。在这个时候,父亲找到了爷爷原秘书卢顺端老先生,这位民国时期任职黎川县政府秘书及田粮处副处长的历史见证人。我听父亲讲,卢老先生追随爷爷多年,是对爷爷最为了解的人之一,他甚至经历过了爷爷在黎川出事的那次事变,从他传递的信息中当时被拘禁的县政府人员中也包括了他,爷爷是否以以一己之身作为人质换取部下的自由现在还未能证实,但幸运的是卢老先生躲过了一劫,且经历后来几十年的政治运动也未受遭殃,得以保全自己善终一生。但我却没有眼光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不记得跟父亲提起去拜访一下老人,寻找更多的珍贵历史信息,可以澄明更多的历史事实,以正视听。

当然在此之前,黎川还有一个人的名字已经进入了我的记忆,这个人叫杨兰波,原黎川民国县自卫中队的中队长。他的名字在黎川老一辈人当中,应该不会陌生,他的“事迹”应该曾经被宣扬,他的结局却不一定很多人清楚。而在我家里这个名字除了父亲知道外,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伯父时,问起爷爷的事情,伯父以沉重语调的提到他。从伯父的神态中,我感觉他应该知道或认识这个人,伯父曾经在黎川读过初中,相信今天黎川应该还有些老人知道他。而明确杨兰波的名字,则是在卢顺端老先生写的有关爷爷的记事中。虽然不知道没有杨兰波献俘求荣的事件的话爷爷的命运会是如何,但可以明确的是这件事情已经提前断送了爷爷一生。当然,杨兰波最终也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虽然号称是“起义”人员,但还是在解放后被镇压,没有逃脱悲惨的下场,应了害人终害己的那句话,且毁了一个家庭和影响了两代人。当然,历史已经翻过一页我也不会再对这件事情再记恨,杨兰波的行为也只是人的本能强烈的求生***罢了,只不过他想到了开头却未想到结局而已。翻看中国的历史书,可以看到卖主求荣的事情多了去了,但绝大多数都没有落得个好结果。

但我真正对黎川有一种了解的渴望时,是父亲进入病重和到了人生最后阶段那一的时期。我的成家了却了父亲一桩心愿,且通过一个隆重的婚礼仪式给他的人生一个莫大的安慰。但我其实很清楚,父亲一生最大的心愿还包含能够知道爷爷的历史,最好有一张相片能够让他知道爷爷的样子。这个机会不是没有,当年父亲得知“抄家”中有一份资料被人查出有一张爷爷奶奶的合影,他找到生产大队去申请、哀求,被人铁石心肠的拒绝,相片被焚烧断了他最后的念想。从此,我就在想这个机会只能在黎川、在台湾、在日本可能才有了,黎川是爷爷做官之地必定有档案,台湾是国民党败守的地方也应该有档案,至于日本那是爷爷留学的地方,在早稻田大学的档案中也有可能存在。但最近的地方当然是黎川,且时间间隔也是最短的,因此我的念头愈来愈强烈。

但如何了解黎川、如何寻找爷爷的历史资料和信息?我一点头绪都没有。我想总不能随便找到一个黎川人问过往的历史,也不可能找到县政府去问民国时期一位去世六十多年的“伪县长的情况,万一人家“党性”很高说出难听的话来也是很难受的。在父亲去世前后,我就开始在网络中去了解、去搜寻,但我确实没有意料到父亲会走得那么快、那么突然,这成了我人生一件憾事。其时,我在网站上看到爷爷的名字出现次数比较多的是黎川县第一中学,学校的校长名单中出现过两次爷爷的名字,标注是爷爷以“县长一职兼任校长”。我曾经想过,如果爷爷兼任过校长,那学校里有可能存在爷爷的资料,比如相片或者文件等等,但其后一想学校一贯以来是当今政府的思想教育阵地,旧政府的东西有的话也应该已经付之一炬了。于是,我又转向其他的途径去了解、咨询。直至一天周六的下午,我在打球的路上接到黄健平先生的电话,其后我们展开了一次真诚、坦诚的对话,这一刻我感觉自己首次将心里的想法向黎川的人们进行了倾诉。

自那时起,我体会到如此的接近黎川、如此的接近爷爷那一代人那一段不幸的历史。2014年清明前后,我将自己经历和记忆的内容写了一篇文章《我的爷爷潘明光》转发给黄健平先生,发表在《风雅黎川》之上,结果文章一经发表我就收到一些知情人的信息和电话,让我深受感动,为黎川人的正直善良深深折服。爷爷作为黎川民国历史上有着重要一笔的人物,县长任期最长且处于政权交替的节点,学者们也一定清楚其中的历史价值,我的出现正好能够完善其中的信息。其后随着黄健平先生写的《清明前夕话旧事》、黄少清老师写的《旧话重提潘明光》等文章的发表,我也更加清楚的知道爷爷潘明光为当地百姓做了不少好事、黎川的人们还记得他、黎川还有人记着他的恩情。那一段时期,除了忙碌的工作我最放在心上的事情就是黎川还有没有关于爷爷往事的知情人?有没有爷爷的信息能够收集的?我基本找完了黎川所有能够联系上的知情人。这一年,我有生以来终于知道了爷爷的容貌,终于看到了六十多年前的爷爷,终于“找到”了爷爷,终于初步完成了父亲和其他亲人的心愿。我与每一位黎川的学者、知情人保持着紧密的联系,我要用最真诚的心、最大的努力还原那一段悲痛的不幸,告慰在天的父亲、给潘家每一位后人一个交待。

自此我积聚了最强烈的愿望,那就是一定要去拜祭爷爷让他知道亲人的惦记、一定要去黎川看看这片爷爷生活过、长眠着的地方,看看黎川的模样,让梦里黎川成为真实的记忆。我接到黎川朋友们的热情邀请,虽然大部分人素未谋面却如此的惺惺相惜,毫无陌生的感觉。公元2014年11月1日,在一个阴雨的天气中,我探看完赣州的故居后星夜赶路一路风尘仆仆的踏上了黎川的土地。爷爷在这片天空飘荡了六十多年的灵魂终于看到到家人的到来,他的双眸终于看到亲人的身影,他终于能够倾听到亲人的脚步。从长途汽车走下来,我茫然四顾,恍如梦中。这里就是祖辈、父辈他们牵挂了一生的地方?这里就是藏着他们心中最为伤痛记忆的地方?这里就是六十多年前留过我的家人足迹的地方?

    我见到了黎川的朋友们,我知道了日峰镇,我知道了旧城区与老城区,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我在黎川朋友的指引下寻找着每一个曾经的记忆,看看爷爷当年在黎川县政府办公的旧址、看看黎川一中原来的模样,看看已经踪影难寻的万人体育场;领略新丰桥的雄伟,感受明清老街的变迁。世事沧桑心愿一了,我在黎川终于看到爷爷的遇难之地,我仰望苍天俯视大地听任由水声流淌在黎滩河拜祭亡灵。这一刻见证弹指一挥间,时光就这么过去了六十多年,不经意间竟经历了中国几代人的人生起落沉浮,带来时代和社会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同的在于对于很多中老年人来说,伤痛还未走远;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过去的一切仿佛都是传闻,没有发生过与己无关。这几年来千里寻根的感悟让我认识到只有到了人生的那一个阶段,当一个人真正的思考往事时,才能体会到历史的曲折和命运的多变。不知道这算是普通百姓人生的幸,还是不幸?

黎川,这片渗透着爷爷灵魂的地方,这块承载着潘家命运转折的土地,这方蕴藏着无数人记忆的天空,将伴随着我的一生。我将关注、关切这里,我会感受黎川的一点一滴变化,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黎川朋友。我衷心希望这里的人们幸福吉祥,衷心祝福这里的土地风调雨顺、美丽富饶,衷心期盼这里的一切幸运之花永远绽放。

                                        2015年12月31日




潘明光原配余夫人像、黎川风光
关注同城热点 获取最新资讯 点击查看更多本地热点话题
  
  • 临风悒悒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16/2/23 10:10:48
  • 来自:江西
  1. 沙发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潘明光像
  
  • 慧宸
  • 发表于:2016/2/23 17:39:01
  • 来自:江西
  1. 板凳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我看完了,可以拍部电视剧了
临风悒悒
2016-02-24 01:19:50 回复
  
二维码

下载APP 随时随地回帖

你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陆
加入签名
Ctrl + Enter 快速发布
""